原国家旅游局副局长杜一力:文化遗产“活化”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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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布时间:20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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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文化遗产活化,我觉得这个主题很棒。确实过去几十年的发展中旅游发展和文化遗产、文物的保护过程中是一个比较空的领域。现在好了,从宋局长讲的对乡村文化、乡村旅游是一个非常好的指导。在其他的领域文物和旅游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已经形成了一个高度的共识,特别是从十八大以来。习主席在2014年中央政治局工作学习会上对文化遗产发展作出非常重要的指示之后。文化遗产保护这个观念非常坚定,活起来这要求也非常的鲜明。我认为文化遗产保护活化实际上进入了一个新的层面,不需要再从要不要保护、要不要活化那一些基本问题谈起,直接上来我们就研究一个问题文化遗产怎么活的更好、怎么化的更有效果,同时到底有一些什么样的问题。 这样我就接到必虎老师的电话我就开始思考,一时间多少案例和思绪都涌上心头。

我觉得文化遗产保护的过程对于旅游利用来说,首先表示一个在现在条件上文化遗产的旅游只是其中一部分,在旅游利用这一维中我们很多的机会,也遇到很多的困难。我个人把对文化遗产的利用总结成四个层面或者是四种类型,主要是针对不可移动的遗产,也就是古迹。

第一种就是正儿八经的古迹,刚才宋局说的那不能动你一动它就要坏,保护下去就是目的。这一种确实是一个最珍贵的也是最宝贵的,我觉得这是不用讨论。

第二种就是活遗产,就是它作为一个遗产虽然有一些基理是从历史上延续上下来,但是作为生命体它是活的,它文化是生活在这其中的产业和人群而延续的。活遗才是最难搞它怎么又要活又要不变?这几乎是一个难题。另外我认为其实现在很多是新遗产,包括浙江松阳我是去认真看了,看了你们的工作成果非常振奋,但是其实要用我的认识那是新遗产。虽然原来有那么一个旧房子的基础,起来的房子跟原来的房子那完全是不同时代不是一回事情,但是你说它不是文化遗产吗?我觉得它是秉承了很多文化遗产、很多深层的精神和内在的基因。所以新遗产到底现在在社会上或者是在今后有没有一个意义、评价和给它一个出路?这是我的一个认识。

第三种对于文化遗产的利用,当它成为一种基因的时候其实思路就很开阔了,我觉得很多它是一种IP的利用。

第四种在文化遗产的遗址上IP发挥作用让它不断的生长。

所以我想先聚焦一个关于活遗产,对活遗产的生命思考。它其实在我们国是很多,我们5千年的农业社会跟国家战乱以后全部重来是不一样,我们一直延续、一直延续,因此就很多的文化遗产,它本身是有生命。你看我们52个世界文化遗产中我认为一半都是有生命的。比如说哈尼梯田、布达拉宫还有宗教的场所,同时还有古代居住的遗址、平遥古城、福建土楼,包括刚刚评上的鼓浪屿这都是活的。除了这体系之外还有很多的遗产,工业文化遗产、农业文化遗产,最近粮农组织搞全球农业文化遗产很火,我觉得也很好,它那视角确实很对中国的路子,刚刚评了都江堰、甘肃迭部扎尕那农林牧复合系统,其实中国这样的东西多得很,如果用这一种文化遗产的思路来认识的话。同时刚才宋局讲到的其实我们古城、古镇、古村落这一个庞大的体系它实际上是我们生活聚集的一种文化形态,整体都是活遗产,除了古迹之外整体上都是活遗产。所以活遗产的保护实际上是社会牵扯面很广的问题。当时在很多工作中去为一个地方的遗产到底改的好和坏,你一陷进去千头万绪很难捋清楚,它不仅是一个文化问题是经济问题,你如果经济解决不好,文化就解决不好,好多都是复杂交错在一起。

在我们工作认识中对于这一种活遗产它最宝贵的就是生活中的这一部分,也正是这在一部分我们有很多各种各样不同的认识,大家都争吵在这儿。三个问题:

第一个就是活遗产、它经常一活化就过度,这么多年的批评里面都是批评的这问题,游客一多了,商业化很重了。居民搬出去了这文化又成空壳,商业不进来又死了,进来又变异又消失了左右为难。

第二个问题可能做文物的同志他们不是这么认识的,我觉得保护也有度,对活遗产。不是说前面说的绝对遗产。活遗产你要保护就得让每一个人按照原来的状态生活,这个事做不到。他如果要迁出去这地方又死了,所以保护掌握好恰好这个度,又不保又不破坏文化的整合行东西这个难题其实比活化还要难。所以我也在工作中和休息以后到处走文化遗产场所,我自己数了一下大概在世界120多个文化遗产地,我认为感受最好的是那一些它可以容忍当地居民用当下的生活方式在里面住着、在里面活着的那一种文化遗产是最好的。

我2018年刚去乌兹别克的文化遗产,所有人最喜欢撒哈拉,这也是习总书记说丝绸之路活化石,整个城市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他的游客和他的居民在他现在的城市中都能自如生活,神学院还是神学院,很多古迹做古堡酒店,你一看游客在转,居民在那办婚礼浑然一体,确实自带场景、自带文化气息。但是除了像这样个别的文化遗产其他的文化遗产很多,它实际上是反映某一个时代的生产、生活和生态状态。而且往往是落后,有的还是极其落后,这一种活的遗产真的要保护下去也是相当困难的,我觉得90年代初就是1991年日本看它当地刚刚被作为遗产保护起来的民居,在那一些小窝棚里面看到十及二十位村子里老人住在里面,一问他们是为了保护文化遗产、为了活化星保护活化遗产,被政府给了钱像工作一样住在那里,后来再去这一些人没有了。所以保护这个度我觉得很难拿捏。

第三个活遗产的保护就是刚才路上和宋局已经谈到了就是文化怎么理解,就是活的文化怎么理解?一万个人有一万个理解程度和理解视角。我认为这文化的价值是什么?专家一言九鼎说完了以后别人不能说了,这肯定是有问题的。因为每一个专家都只是一个专家,从一个角度说出来的对文化遗产保护你未必就保护的很周全,我们要活化的那些东西,要对社会和经济综合发展产生的这一种推动,你未必了解。因此我觉得活遗产就有很多的问题。我认为解决的问题没有方案,刚才和宋局说不能什么事都定出标准,同样活遗产也没统一的标准,唯一就是反复讨论、社会讨论不断地讨论形成文化自觉,就这一个村让村民认为什么最好,除了文化自觉是最大的捷径其他什么都不是,所以这地方要确定思想解放不能用专业的方式来保护它。

新文化的遗产,所有的中国大地都有一个选择,你是要现代化还是要保护原来的状态,我觉得80年代和90年代初一个解决方案“拆”,很多宝贵的东西在80年代都被拆了,这样城市化大潮冲击真的是很毁灭的。但是到了2000年90年代末和2000年又重新变成了另一个字对所有的文化遗产和有文化遗产信息的这一些地方都是一个字“建”,有的是重建有的是改建,这里面最深刻的一个因素就是因为地方政府对土地的经营,有了这一个经营的内在经济的机制,政府都发现把文化古迹保护下来,老街老乡保护起来提高城市品位城市其他土地就增值卖钱,我们对文化遗产保护的经费和我们工作就完成了。可以说羊毛出在猪身上,羊毛出在狗身上最典型的机制,这一种机制客观上对文化遗产的保护起到了好的作用,当然很多专家可能不同意,因为具体工作中包括我们自己挂职在那一些城市里面工作,经常就被专家们说你们城市要改进要扩建何如原来,都是这一种腔调,但是实际上不是不应该做,因为你不让他做推倒就是建高楼,传统再造是不是创新性发展应有之一?这是一个水平问题和文化把握和文物保护的水平问题,这是我的个人认识未必正确。

我们经常举例比如说浙江,乌镇。我对乌镇经常举例,但是我觉得文化保护上这一个地方有很大的意义,东栅是按照传统方式保护,除了矛盾古居稍微拾掇了一下,党的一大传梁(音)改造了一下其他都是原来的建筑没有动。第二是西栅,我们看西栅不错房子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好像是一个江南很有品位的小镇它全是重建。2006年的时候他们做到一半没有钱要引资、引了好多地方都不去找到中青旅,中青旅为了合资请我跟他们一起考察说乌镇值不值得入股。先白天不让我们工地,晚上吃完饭看了两个小时,去之前告诉我们一个挑战也打一个赌,说这里面有重建有改建有恢复的你们猜一下哪个是?我们跟着走了一圈就带着这目标到处去审视,除了高大造型怪异原来不可能有这一种现代的建筑之外,尤其是那一些民居歪门槛、歪窗那一种建筑我说这就是旧,大的是你们修。结果揭开谜底没有一个是原来的,通常是新的。但是他每一砖一瓦一寸土地都是深度设计的,所以我就想出文化再造其实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如果我们把保护遗产的知识拿来再造我觉得传统文化再造天地很宽阔。尤其等他们做完了以后他们开始堆积文化、蓄养文化、滋养文化,你看现在世界互联网大会等各种文化不断的积累。现在是不是能够说乌镇这一个小镇它是文人文化、平民文化、商业文化、时尚文化的一个结合体。这结合体能不能够反应中国将来小镇之精神,我认为比其他的好多地方更表达了这一种精神。

江南小镇不是荒芜一片不是大西北的堡垒,所以我觉得这样的活化是比较成功的。经济上挣了多少钱是另外一回事。所以我觉得正是这一种自由的转化、自由的创意逐步成了一个新的载体,形成了一种地缘文化新的格局,为文化遗产的活化和创造开辟了新的纬度、创造了新的天地。所以我们觉得研究到深度为这一些新遗产正个名,它不是文化遗产,但是它是不是文化遗产的亲儿子,它是不是有血缘关系呢?如果承认是,我觉得中国文化源远流长就是“新”,这也是我的一个认识。

最后一个就是跟民宿结合起来就是聚焦一下IP的重建,五关于重塑IP,我的思考是这样,既然有新遗产它和我们文化遗产本体就有一个内在联系,就可以得出一个认识,这认识就是说文化遗产的活化利用是不是有一个狭义和一个广义这样的区分。从广义的遗产活化利用上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新的问题和旧的问题,而是重建IP激发它活的灵魂。所以如果能够通过IP的重建利用文化遗产的基因去激发特色文化的生长这是不是应该算创造性的转化,是不是应该算创新性的发展。

刚才宋局对当前乡村振兴中文化的复兴研究特别深刻,我觉得整体把握一下对文化遗产的利用在旅游行业已经进入了一个整个重建一个新的时期,这肯定也是被逼的。因为你要去扣住那几个文化遗产也没干,领导也负不起那么多责。最后大家就绕开道就逼到对IP的重建进行深度的思考和开创。所以反而带来了一个好的现象就是带来了文化遗产IP利用、多维利用这么一个新的时期。

在旅游的利用上不光是在住宿,实际上旅游链条的所有环节,在旅游吸引物、旅游的活动、旅游的方式、旅游的氛围营造再就是行、住、吃、游等每一个环节可以全面展开重构IP灵魂活化,然后形成多维全晰永续的对文化精神的传承。IP最好文创这一纬是绝对不能少是做的最好一维,尤其故宫现在火的很,从故宫火的过程中我一个思考。故宫本体是物质的,但是它的IP内核它是有放射性它是一个核物质用好了可以把它的能量转移到其他的产品上,转移到其他的产品上文化遗产的IP本质其实就可以活起来走进生活。同时文化本体是物质它的IP是生长的,IP是可以繁衍,每一个人思维框架中对IP的理解都不一样,正因为不一样所以可能产生更多的对IP本于IP进行新的创造,所以我认为故宫它的IP成功真的不是说挣10亿人民币,这对旅游业来说挣10亿人民币单位多了去。它的最大的功劳和最大的成功是找到了故宫自己,然后和现代生活的一个对话方式,找到了激发年轻人热爱祖宗文化这样一个途径,我觉得这个才是历史文化源远流长的动力所在。

最后我们就回到旅游这一纬,刚才和宋局长交流的时候文物做展览做博物馆政策上是没有太大问题。做生活化的过程你要把它生活化了做成其他的一些载体就比较有风险。但实际上现在我觉得如果说从IP的利用这一个角度来做的话,就可以做的更广阔一些。IP利用应该说成为一个文化利用新的载体或者一个新的趋势,不管你是好文物还是破房子,其实要重弄和原样弄它都不容易。如果用IP的方式来重建我觉得是今后创新性发展一个最广阔的道路。刚才说到了民宿,民宿确实因为它贴近生活所以它再创造上更富有创造性、生命之树常绿,所以民宿这领域确实做的非常好,我还到晓军民宿那去看,刚才宋局说的民宿都一一进行了考察,我感受到民宿是在文化利用上的一个细分领域,不止是民宿,但是民宿做的最好、文化特征最突出,应该这么说。

在民宿现在已经形成了非常个体的文化,个体文化之间又形成了区域性的文化,然后它们还有南派、北派、西南派等各种派别,已经形成了风格流派。风格流派形成实际上是这文化发达的表现,没有发达它怎么有风格和流派?我觉得在民宿之外其实还有更多的可利用,我认为精品酒店应该是一个方向,但是刚才跟宋局长聊的过程中,你用这一种遗产去做精品酒店可能又不允许。但是我觉得不允许我们可以在旁边重建或者在其他的地方拿这精神去重建这应该是没问题。我认为现在中国一流的旅游住宿产品就是颐和园安缦等世界品牌,本土化的文化IP、世界化全球顶级的服务是旅游产品提升的一个方向。在这过程中我认为对文化没有损害,你不是要把人家各种各样的,比如说万豪引进来,我创造中国文化和酒店结合的精品,为什么不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弘扬呢?我觉得这领域和主题酒店的领域非常宽广。

 刚才说到遗产酒店,可能是人家西方尤其是那一些古堡它们的特征,中国遗产酒店我也住过几个,包括平遥的一民宿我觉得不对,它不太好住,住起来很不舒服,那个建筑上一走咔嚓咔嚓的声音,给你弄一个架子床,架子床弄一个大红杯,你一住那被子不可能一个人洗一遍,睡一个午觉都睡不踏实。所以我觉得我们自己遗产的酒店还要探索新路,相应的问题还有很多。

刚才我们题目说的是各个环节都有可传承、都有可利用,今天是关于住宿。我个人认为是餐饮可以研究,餐饮中国传统文化继承最好的领域,这个里面因为根本的问题还就不是它如何遵循古法、恰好是它不断地改进、不断地跟现代生活去融洽,它真正活在了当下。所以我觉得这个道理是不是一个普视的道理?关于餐饮还有很多的研究,但是不是今天的主题。同时还有旅游活动这领域还有很宽广的,我们都等着故宫春节,都是蛮怀期望看看怎么搞,我觉得它要搞的好又是一个引导。

最后我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引导很重要,原来在这领域里面很乱,一直没有说谁是好谁是差的,这是我们文化遗产利用找不到方向,什么都不敢做。做了就有人说好有人说坏,所以我觉得古迹协会做的这一件事是非常非常有价值,我觉得不一定拘泥于古迹但是文化传承上我们树立一些样板,让全社会看到正的价值观怎么肯定的。这样能够使社会资本和社会力量进入的时候不迷失方向。

好,就说这么多,谢谢。